賬都結完了，童娩還是和陸馨素坐在了剛才的位置。

陸馨素要了杯美式，沒動，她解釋道：“現在很晚了，喝咖啡我怕睡不著。”

童娩點點頭，神色僵硬，“我是無所謂了，最近也沒睡好。”

陸馨素猜出些什麽，有些不好意思，但要說對不起，就顯得太綠茶了，這事本就是陳斯染一個人的毛病，再加上也就是陳家的事情，她沒做什麽，只是無意間給童娩帶來了負擔。

“可能真的有報應吧。”童娩喝了口冰塊融化的咖啡，“當初我搶了陳斯染，現在陳斯染自然也會因為你不要我。”

陸馨素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只好道：“我跟他也沒有談過，而且他以後也不會跟我在一起。”

童娩算不上搶，就是不道德，畢竟陸馨素和陳斯染那時候還有婚約。

“只是我那時候一直在想。”陸馨素笑了，有些無奈，“明明他一直換女朋友，都不遵守婚約，為什麽我跟江閔放，卻仿佛違背了什麽倫理道德。”

“這種世家不就這樣，男人永遠都是沒有錯的，但女人是不能違背婚約的，說句不好聽的，只要他以後娶你，怎麽玩他都沒錯，你就不行。”童娩說完，卻有些怪異了，這話沒錯，陸馨素也不會生氣，可她一個破壞人家婚約的人，有什麽資格說。

她喝了口咖啡，掩飾了尷尬。

“反正都過去了，我們也長大了。”陸馨素釋然笑著，童娩張了張嘴，有些無言。

兩個人都沈默了，童娩卻沒有提出要離開，剛才她還躲閃不及，現在反而淡定下來了。

她偷偷看眼陸馨素的臉，比起五年前，陸馨素長開了很多，氣質本就不錯，現在更加出眾了，跟著江閔放，她應當是沒有受過委屈的，跟玉養的人兒似的。

不像是以前那個追著陳斯染屁股後面跑的女孩子了，那時候明明陸馨素家境不錯，卻總有種被男孩拋棄的苦味。

以前倒是覺得陳斯染看不上陸馨素可能是不喜歡這款，現在看來，可能男人就是賤，得到的就有恃無恐。

“我不想離開陳斯染……”童娩說出來都覺得自己厚顏無恥。

陸馨素卻搖頭，“跟我沒有關系，但是我們也是三年同學，雖然關系並不好，可我還是當個白蓮花說一句吧，他不是你的良人，他其實誰都不喜歡，就是見不得自己的東西沒了。”

“我知道，可我不是他的人，我走了，他不會挽留，我不是你，他就是喜歡你。”

陸馨素無奈，“他既然喜歡別人，你幹嘛不去喜歡一個幹幹凈凈心裏只有你的人……”

“我回不了頭了。”童娩認真說，陸馨素嘆氣，“那你自己考慮清楚吧。”

童娩也在心裏嘆息，“陸家又和陳家聯姻了。”

陸馨素點頭，聽舒悅說過，並不意外，童娩神色怪異，“你就不生氣嗎？你當初為了這個婚約辛苦了十幾年，現在那個女孩子把你的功勞搶去了。”

陸馨素笑出聲，覺得荒唐，“這麽好的功勞，我可無福消受，讓他們自己折騰吧，我跟陸家沒有關系了。”

童娩見陸馨素這樣，也不再試探了，松下肩膀，剛才的防備也放下了，“看來你對陳斯染真的沒有感情了，十幾年的感情，就輸給了五年？”

陸馨素沒回答。

她繼續說：“那你為什麽不抓住江閔放？”

陸馨素擡眸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女人為什麽要抓住男人？”

還有更難聽的話，陸馨素沒說，她拿上包起身，“你跟陳斯染這幾年，活的還沒有以前好了。”

陸馨素出去繼續看別人的店了，頭也不回，童娩看著她，忍不住笑了，是自嘲，她覺得陸馨素說的有道理，當初她也不是看上陳斯染的錢，現在卻處處想著怎麽抓著一個男人的身份地位，來維持自己的生活。

陸馨素有些失落，其實自己之前也跟童娩差不多，感情哪裏分長短，不過是看裏面有沒有利益，因為她的十幾年都是利益，才會顯得跟江閔放共進退的五年更加難得。

只是那時候，她以為自己真的喜歡陳斯染。

心情也變差了，陸馨素也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心思了，飯都沒吃，就準備回去，路上接到了管家阿姨的電話，是江家老宅的阿姨，自從陸馨素和江閔放搬到新家後，就去別墅照顧他們的起居。

阿姨是從鄉下來的，是江閔放媽媽老家那邊的人，跟在江家很多年，為人和善，說話也細聲細語的。

“陸小姐，你之前放在家這邊的東西，還有沒有拿走的，你現在有空嗎？”

陸馨素直接拒絕，東西而已，丟了就丟了，阿姨還說：“我今天買了大閘蟹，你最喜歡吃這個了，正好帶幾個回去。”

陸馨素有些心酸，她喉嚨發癢，猶豫著，還是答應了。

從陸家搬走之後，陸家沒有一個人問過她的死活，連她跟江閔放分手，陸家都沒一個眼神過來，沒想到唯一一個當她跟家人似的，居然是江家的人。

別墅就在承影附近，開車拐個彎就到了，她直接進小區，門衛室的工作人員都沒有猶豫，看來江閔放沒有把她的車牌號從小區裏刪掉。

到了門口，陸馨素剛打算停車，就見大門緩緩開了，她微怔。

聽到自己設置的開門聲：“歡迎回家。”多了些怪異和不自然。

她猶豫了下，還是把車停到了門口，剛出來，就看到門裏跑出來一個矮胖的身影，是阿姨。

阿姨小跑過來，一臉著急，跟生怕她跑了似的，老遠就喊：“陸小姐，陸小姐！”

陸馨素尷尬過去，她喘了口氣，“怎麽不進去啊？”

“我就不進去停車了，就拿點東西。”陸馨素解釋，阿姨蹙眉不高興，“哎喲，你一會東西還要拿出來，多麻煩啊。”

“沒關系的。”陸馨素堅持，阿姨只好沒再勸了。

進去後，陸馨素發現客廳門口放了個鐵籠子，是開著的，她微怔，外面是放好的貓糧和水，阿姨看她盯著，笑著解釋，“上次有幾只奶貓跑進來了，被鐵絲網割傷了腿，小放看著可憐就找了醫生看，這幾天還沒好，就開始到處亂跑，我就沒關著，這會估計又不知道在花園哪裏玩呢，這幾個家夥鬼機靈，餓了就回來吃。”

江閔放都開始養貓了？母豬快要上樹了？

陸馨素說不驚訝才怪。

之前她也養過貓，結果江閔放過敏嚴重，最後又送走了。

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，阿姨笑瞇瞇道：“對呀，小放之前過敏，還專門去查了下，這幾天倒是在吃藥呢。”

為了養貓，還去吃藥？母豬已經上樹了，陸馨素瞪大眼睛。

以前一個小藥片，這人就是吞都不吞，寧可病著拖著，脾氣怪的要死。

阿姨想到什麽，一把拉住陸馨素的手，“陸小姐，這小貓也到飯點了，馬上就回來了，你要不進去先吃螃蟹，說不定它們聞著味就過來了，到時候給你看看。”

陸馨素見她要讓自己留下吃飯，連忙拒絕，“不用了不用了，我還是帶回去吧，我自己也會做。”

“哎呀，阿素。”阿姨也不跟她客氣了，拿出之前的稱呼，小聲道：“小放在樓上開會，今天晚上不下來，你來這，就我知道，我絕對不給你添麻煩，幾個螃蟹能吃多久？”

阿姨知道她是顧及江閔放，都說到這個份上了。

陸馨素嘆氣，阿姨趁熱打鐵，“你快進來，我正好再去給你做兩個菜，阿姨的白灼蝦，你都好久沒吃到了。”

陸馨素被推了進去，茫然看著四周，阿姨急忙忙進了廚房，都不給她拒絕的機會。

她有些哭笑不得。

環顧四周，比自己在的時候，變化有些大，沙發上沒有什麽女人用的東西了，客廳幹幹凈凈，給阿姨省了不少事情。

只是旁邊餐桌的座椅上堆了兩件外套和領帶。

這男人就不喜歡系領帶，沒事就扯掉了，還找不到的那種。

阿姨端了一大盤的大閘蟹，每一個都有臉大了，看起來很不錯，還冒著熱氣，阿姨放在桌上，讓她趕緊吃，又去廚房拿蘸料了。

陸馨素剛打算說話，阿姨連忙伸出食指在唇邊，示意她別說話，或者小點聲，陸馨素立馬看眼樓上，只好閉嘴坐下。

阿姨又進去了。

陸馨素感覺自己跟做賊似的，主人家還在樓上呢，她在樓下跟保姆阿姨偷吃的滋味。

阿姨拿著蘸料出來，小聲說：“你快點吃，我做好了菜，給小放送去，我幫你打掩護。”

陸馨素逗笑了，阿姨實在是可愛，跟偷偷摸摸給孩子送好吃的一樣，江閔放都瞞著呢，她點了下頭，阿姨也沖她笑著。

蝦也做好上來了，陸馨素還沒吃幾口，阿姨就準備好江閔放的飯菜了。

江閔放不愛吃清蒸螃蟹，喜歡吃肉蟹煲，還必須窩個蛋，阿姨端上去了，陸馨素笑著看她，等人沒影了才收回眼。

阿姨到了樓上，探頭看眼在樓下餐桌吃飯的女人，這才放開腳步，敲門進去。

原本在開會的男人躺在沙發上，註意力不集中，筆記本放在茶幾上，裏面人在開視頻會議。

阿姨放下飯菜，對江閔放笑起來，還沒開口，男人就問：“她人呢？”

阿姨沒好氣道：“哎喲，吃上了，你這麽擔心她，怎麽不自己下去看？”

江閔放拿上筷子，戳了下米飯，對阿姨的話置若罔聞。

阿姨笑他這別扭樣子，“那我下去了，一會被她發現了。”

“恩，我就不下去了。”江閔放說著，阿姨不讚同蹙眉，想了想，還是沒有多說，關門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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